曾根一夫是侵华日军的一线战斗人员,他参加了从上海到南京的一系列战斗,战后他写下回忆录《私记南京虐杀》,记述了他在中国强奸妇女、杀害平民、烧毁村子的暴行。
曾根一夫老年照
曾根一夫的自述,不但带领我们穿越时空,以日本鬼子的视角,回到历史惨案的现场,而且,曾根一夫的自述信息量巨大,他从侧面揭示了日军抢夺粮食、强奸中国妇女、杀害中国平民等一系列暴行从日军视角的犯罪逻辑,对历史爱好者和研究者,是一则很好的补充性质的历史资料。
本文是从原著节选、翻译所得,不含译者任何思想,且,译者不认同文中鬼子兵的言论和观点,也请读者在阅读的时候,注意甄别和批判。
原名:《私记南京虐杀》
作者:曾根一夫
(前面是序,故略)……打南京,是中国事变(注:指侵华战争)诸多战斗当中,最大的一次战斗,参加作战的部队有:以松井石根大将为司令的华中方面军、以朝香宫鸠彦亲王为司令的上海派遣军,还有从杭州湾登陆、协助攻击上海的柳川平助中将率领的第10军。
这些部队,都是战功赫赫的兵团,都趁着打胜仗的余威,说:
“我们千万不能输给别的部队,南京要由我们先杀进去”
从上海到南京,直线距离大约有300公里,但是,我们前进的部队,不可能有直路走,所以都是绕着走、迂回前进,所以实际上,是走了400公里以上的路,在我军的战史上,这么大规模的机动作战,其实很罕见,所以,我军的指挥,出现了很大的错误:作战部队把后勤部队,远远地甩在了后面。
南京是中国的首都,也是蒋介石的根据地,所以,南京的守备,非常坚固,从上海到南京这一路上,都在关键地点布置了中国精锐部队,再加上这一路上的中国居民,也有强烈的抗日意识,所以,敌人爆发出很强大的总体力量,保卫南京。
不过尽管如此,我军还是按照原计划,进攻南京,然而,中国守军每次撤退的时候,都把桥梁、公路破坏了,炸毁了,不但如此,还在路面上埋了地雷,阻挡我军的进攻,所以,我军那些载有辎重的后勤车队,因为常常要排雷,耽搁了时间,追不上前线部队。
打机动战,最关键的是,要有足够的弹药,和粮食补给,没有弹药,就没有战斗力,没有饭吃,就会影响战斗士气。
所以,我们战斗部队从上海出发五六日之后,就和后勤部队拉出了很远的距离,所以此时,我们前线的战斗部队,仅仅能做到弹药供应,但粮食则根本不够吃,无论我们战斗意志如何高,没有饭吃,饿肚子,那种滋味,真的不好受。
如果这样下去的话,其实我军只有两条路,要么暂时休战,等候后勤部队跟上,要么继续前进,一直打到我们都饿死为止,但是,我们日本军队是出了名的“永远不知道后退”,所以,首长下达了“就地征收粮食、自谋吃饭”的命令,其实就是命令广大官兵,抢劫当地中国平民的粮食,以前我军也曾经发生过征收行为,但是以前在下达征收命令之前,大家还是怀有罪恶感。
不过,这次命令下达之后,我军官兵们的罪恶感,彻底消失了,大家立马变成了四处抢夺粮食、到处掠夺家畜的土匪,虽然说,这一切都是为了打南京,但也实在太不人道了。
而且,这个征收的命令,使我军的下级士兵发狂,不但抢夺粮食,而且还开始强奸中国妇女,这些丑闻,不但是中日两国之间的事,后来成了国际丑闻,在上海的各国新闻机关,
人尽皆知。
因为我军这些抢劫平民粮食、强奸中国妇女丑行的事发地点,离上海这个国际大都会都不远,所以,那些主要的西方国家,都派出记者调查团来调查,所以,日本再也无法置之不理了。
这些丑事真相大白之后,国际上开始责难日本,日本国内的媒体同样也发出批评,并且对日本所谓的圣战,也产生了怀疑,所以呢,我国军部高层发布了训令,试图混淆视听:
“前线各进攻部队,必须体会圣战的意义,不准做出毁坏皇军声誉的行为,如果发现有抢夺战地平民粮食、强奸妇女之类的行为,必须严惩”
训令下来之后呢,说要禁止征收粮食,可是,高层的这个训令,并不合情理,我军前线部队,征收战地平民的粮食,是没有办法的事情,你禁止了我们,但是你后勤部队的粮食又没跟上,就等于命令部队,不必吃饭,继续前进作战,虽说从形势上看,高层确有困难,但是高层下达命令,又要马跑,又要马不吃草,这实在是不合情理。
而且,对于在前线作战的下级官兵说,你这禁令直接影响他们,还不是“不合情理”几个字那么简单,而是直接关系到前线作战官兵的生死,好,那么对于我们前线部队说,到底是服从命令、继续前进、饿肚子作战、直至战死?还是违反军令,继续抢夺战地平民粮食?这是个二选一的现实问题。
在前线作战的官兵,很快就给出了答案,俗话说“饿汉不能战”,没饭吃,根本打不了仗,基于这个理由,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基层指挥官,决定抗命,他们说:
“军队高层真是混蛋,最初命令我们就地征收粮食的,是他们,现在说严禁我们就地征收粮食的,也是他们,可恶至极,部队不吃饭,怎么打仗?”
所以,前线基层指挥官,让我们大家,无视军令,继续征收。
鬼子进村
军部高层看到,他们下发的训令,遭到前线部队的轻视,他们担心自己的威信受损,无法置之不理,他们就派了参谋人员,到了前线,安插宪兵队,鼓励告密,说只要有中国平民受害人来控告,无须证据,案件即告成立,必须处罚,所以,很快就有很多官兵受到举报,被举报的官兵,立马被移送军事法庭,有的被免职,有的被降级,所有的军功,一律剥夺。
我军的前线各部队,极度重视自己部队的名誉,深怕自己部队里有人被检举、被处罚、令部队蒙羞,所以,军队的基层指挥官对前线作战人员,下达了这样的训示:
“事情办完,你自己把屁股擦干净!”
意思就是说,抢劫平民粮食、强奸妇女之类的事,你自己做了,你要自己毁灭证据,所以,我军的下级官兵,为了保护自己,毫不犹豫地屠杀中国的老百姓,这个,才是南京大屠杀的真正导火线。
我军攻入南京之后,趁着胜利者的余威,在大街上放火,烧毁民房,不分军民,肆意杀戮中国人,将大量的俘虏,进行集体屠杀,在扫荡残敌的时候,也是肆意烧房,经常连无辜的平民也一起杀掉,南京大屠杀发生的范围其实很广,并不仅仅是在某一处,而是在很多处。
我军12月1日从上海附近出发,13日到达南京,17日举行入城仪式,这段时间里由我军大兵团作出的残暴行为,可以说,完全超乎想象。
我军入侵南京的部队,做出了遭受国际非难的残暴行为,对此,我军的高级军官说:
“因为攻击南京的部队,兵员都是紧急动员的,所以,官兵的素质很差”
这其实是高层军官为了推卸责任,把所有的过错,都推到下级官兵的身上,这是一种卑劣的托词。
事实上,参加打南京的我军部队,是由现役、预备役为干部,都是战时动员部队里面最优秀的,而且他们多数都是从上海打过来的部队,不是为了打南京而临时动员的。
说出来实在好笑,其实同样是这些部队,大家在打上海的时候,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暴行,但是同一批人,打南京的时候,就做出了遗臭万年的暴行,从这一点看来,“官兵素质太差”,不是真正的原因。
当然了,发生南京大屠杀这种事的原因,不是单一理由、简单但言两语可以概括,但是我(曾根一夫)认为,最大的原因就是:师出无名。按理说,下级官兵无非就是服从命令,指哪打哪,但是我认为,打南京的意义,基层官兵正是完全不知道,所以影响了战斗的认知,降低了人的道义感。
我说的这点,从打上海的时候,就可以证明。当时打上海,部队都在说,此战是为了保护侨民的权益,所以,没有在战场上做出非法的事,当然,也许这不是主要原因,但可以说是其中一个原因,上海打了四个月,打完之后,下级官兵都松了一口气,都以为可以高高兴兴地、活着回日本了,当时大家都在传说:
“依据可靠消息,打上海的目的已经达成,上海派遣军仅需留下一部分人担任警备,其余的都会在近日凯旋回国”
官兵中也有人为这个传言背书,他们说:
“日本政府的基本方针是不扩大事件,许多政治家和稳健派军人也在努力早日收拾残局,所以,事变不久就可以圆满解决”
因此呢,说回日本,几乎已经是定局。
对这次事变缺乏洞察的军人们,都相信这个传言,尤其是那些有老婆孩子的人,都高兴地写信给他们的老婆,说:
“如果顺利的话,可以在本年度退伍,我想今年过年,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团聚在火炉旁,共享天伦之乐”
不过,没高兴多久,新的消息又传来了,说今年还会有新的作战任务,这个新消息,让那些相信“凯旋回国”的人,大失所望。
这个“新的作战任务”,就是打南京,还是一场长途的远征,南京是蒋介石的老窝,因此守备特别坚固,官兵们都说,南京一定比上海更难打,而且据说,南京离上海,有300公里远,从地图上就能看出来,南京离海岸线,还是挺远的。
要去打那么远的一个城市,还说什么“收拾残局”?那简直就是在扩大事变了,还怎么能“凯旋回国”呢?广大官兵原本对回国的期望很高,所以听到打南京的消息,失望也很大。
可是话虽如此,官兵们仍然尽量相信还是可以凯旋回国,希望战争结束并非谣言,然而,在11月下旬,命令真的下了:
“上海派遣军最近要执行新的作战任务,因此,驻留期间,要尽量养精蓄锐,武器、被服,要好好保养,以免妨碍作战”
命令下达之后,武器弹药、被褥、衣服,都补充了,而且又开展了战备检查,又要上战场了,事情至此,已经成为现实。
于是,从这个时候起,官兵们就变得很暴躁,很暴戾,要知道,只要一打仗,部队就会有百分之几的人要死,百分之几的人要负伤,这些比例,甚至高达百分之几十,那也说不定,虽然无法预测,但是,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,不是死,就是残废,所以,很多人索性自暴自弃,他们各种发牢骚,说:
“我们出征的目的,不是说好了保护上海的侨民吗?为何要去打南京?”
“我以为好不容易就可以回去和老婆团聚了,想不到现在又要我去赴汤蹈火”
“上级长官把我们军人的生命当作是小虫一样的,把我们这些人视为消耗品,非得装入骨灰盒,才能回日本”
官兵们都是这类的抱怨,后来,每天就喝征收回来的酒,一边喝闷酒,一边咒骂,发泄对高级军官的不满。
由于上海的战斗,就已经很惨烈,所以,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,打南京,活着回来的希望很小,当时打上海,有目标,大家容易提起劲,现在打南京,不知道为何而战,就像要走入黑洞一般。
官兵们都一致显露出暴躁的情绪,其中以内藤一等兵最明显,他是我们中队里,年纪最大的兵,在日本的家中,有老婆孩子一共六个人,就这样也被军部召集了,真是可怜虫,如果家里有钱那还好,可是内藤以前为了养活妻子和儿女,每天做杂工,也是很穷,他经常说,担忧家里的经济状况,每当听到要凯旋回国的传闻,他特别来劲,如今他成了最失望、最可怜的那个人,过去他只是一个忧郁的人,但如今,他变了,变得非常暴躁,逢人便说:
“事到如今,我不再乖乖守规矩了,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,我才不怕长官”
所以,他经常说长官的坏话,变成了一个让我们大家感到棘手的人物,他自暴自弃,各种胡作非为,开始多起来,战友们有的指责他,但是,我一点都不怪他。
内藤其实曾经很老实,所以,当他陶醉于“即将回国”的美梦时,突然接到必须留下来打南京的命令,他的精神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,所以,他性情大变。
事实上身为军人,一切行动听指挥,被派到任何地方作战,都是无可奈何的,但是内藤的情况,确实值得同情,然而,类似的情况,并非只有他一人,而是有很多,这些人都说:
“我要随心所欲,干我想干的,谁也不能管我”
所谓随心所欲,就是把自己一肚子的怨气和不满,都发泄到战地中国老百姓的身上,因为他们更弱势,是绝佳的出气筒。
基层军人即使身份再低,都是有意识有思想的人,部队上层把基层官兵当作傀儡和玩偶一样来操纵,实在不应该,如果这次远征的目的不超越南京,而且如果战争的目的明确,那么大家就不会如此暴躁,所以事实上在攻击南京之前,下级官兵的情绪,就很暴躁,而“就地征收、自谋饭吃”的命令下发之后,更是火上浇油,给了基层官兵最佳的发泄机会。
“就地征收、自谋饭吃”的命令下发之后,基层官兵的罪恶感,完全消失,所以,前线官兵做出了和强盗无异的行为,见到妇女就凌辱,谁敢反抗的,武力解决,我军已经成为和土匪强盗一样的人,我认为,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才发展出来“南京大屠杀”这种空前绝后的惨剧。
原本“征收”二字,指的是没收和利用敌军的粮食,但是,“征收”后来也指强抢百姓粮食的强盗行为,原则上,本来应该用等价来购买,但是在战场上,都没有这样做。
战地中国百姓家里的存粮和家畜,是他们赖以过冬的活命物资,当然不愿意赠送给入侵中国的日本兵,即使愿意,本应也要以交易的方式进行,但是,我军战斗部队没有钱可以支付,所以,采取了抢夺的手段,在离开太仓、前往南京的途中,我才第一次知道,原来“征收”是一个军事用语。
我所属的“大岳部队”,进攻的路线是从太仓出发,经过昆山、苏州、无锡、句容,进而抵达南京的光华门。
我军经过昆山的时候,和后面的后勤部队,就逐渐疏远了,到了苏州之后,就完全失去了联络,结果,我军没饭吃,断粮了,身上带的干粮,也吃光了,只好喝太湖的水来充饥。
“就地征收”的命令,就是在这个时候下达的,我们部队的长官,大岳中尉,是个有正义感的人,在决定执行“就地征收”之前,他其实在犹豫,大岳中尉是个职业军人,他对部队荣誉的责任感,比别人强,原本无论多么饿,他都不愿意做出抢夺之类的盗匪行为,但是在此时,如果不“就地征收”的话,那么,战士就要挨饿,战马也要挨饿,尤其战马,当时都已经骨瘦如柴,饿的不行,战马和战马之间,开始互相咬食对方的鬃毛和尾巴上的毛,事已至此,大岳中尉作为一个体恤下士的军官,他决定放弃正义感,下令:就地征收。
苏州的近郊,是一片肥沃的土地,水网密布,苏州的大米,品质很好,这里是有名的天下粮仓,我们的官兵们,争先恐后,出去“征收”,好不容易找到了米饭,于是放心了,饿不死了。
我当时也经常出去“征收”,苏州郊区当地的百姓家里,貌似都很富裕,每次我们入侵农村,都能满载而归,一开始,我们心里都不好受,想到这些中国百姓过冬的粮食被我们抢走了,这个冬天他们怎么办?当时我会内疚,当时我看见那些中国村民,躲在暗处,用仇恨的眼光盯着我们,我恨不得立即逃离现场。
但是,这种“征收”行为,一次又一次之后,我作为一个人的理性,逐渐也淡薄了,麻木了,罪恶感,也消失了。在这个阶段,情况还不错,不过,后来突然禁止“征收”,而且禁令的执行,越来越严格,因此,在违反军令、偷偷“征收”的过程中,我军为了毁灭证据而杀人灭口的行为,开始发生。
以前大家都说,强盗,杀人,强奸,都是兽性的行为,我在此前的几次战斗当中,杀过几个中国兵,但是在此前,我还没杀过无辜的中国百姓,因此,连我都自认为,自己还有人性,绝对不愿意杀害平民,然而,自以为人性尚存的我,当进军到南京附近的句容时,我还是杀害了无辜的村民。
我们打到句容附近的时候,战线开始收窄,就像一个“逆扇形”一样的态势,各路部队进军的矛头,都对准南京,而此刻的中国守军,也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战,所以他们也加强准备,企图阻止我军前进,所以我们的战斗呈胶着状态,这时候我所在的“大岳部队”,改为预备队,退居二线,就地休息。
我当时认为,与其做些无益的折腾,把自己折腾饿,还不如好好睡觉,于是那些日子,我吃过早餐后,就开始睡觉,但是,睡饱了之后,又觉得无聊,闷得慌,有一天战友对我说:
“分队长,你怎么那么能睡?睡太久,眼睛都会腐烂的!不如,我们出去征收(抢劫粮食)吧!”
我当时正无聊,经他们怂恿,立马就同意了,但是同时,我对他们说:
“不久之后,打到南京,我们将会有很多漂亮姑娘,所以,我现在暂时不要女人,只想多吃一点,养足体力,如果能征收到一头大肥猪,那就很好!”
由于当时战线收窄,战况胶着,所以,到处都是日本军人,每一个村庄,都被日本兵征收过了,所以,我们不但没有征收到一头大肥猪,两一只小鸡都找不到。
于是我们继续前进,走到一个没有人的村庄,很幸运地,抓到了几只鸡,正想打道回府的时候,突然看到田间,有一对年轻男女,俯卧在地上,我猜想应该是一对逃避战乱的夫妻。
他们被我们发现之后,坐了起来,双手合十,说着一些哀求的话,我们听不懂,但看起来,应该是央求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,我仔细一看,那女人长得很漂亮,年纪24到25岁,男的则30上下,从气质看,似乎是上流社会的夫妇,虽然他们都穿着简陋的棉衣,但是每当那女人低头哀求,我就看到她的屁股特别性感,我和战友们,对她垂涎三尺,那男的似乎已经觉察到什么,故意像演戏一般,哭着哀求我们,我每次看到这种演戏一般的哀求,就特别讨厌,我对他说:
“我才不会被你这种哭法欺骗”
于是,我对那男的大声呵斥,对我的战友们说:
“我们来搞这个女的”
平时老实而自以为人性尚存的我,当时为何会对那女人产生邪念?我实在想不通,事后反省,也许是我当时认为,这女的反正也会被日本军强奸,不如让我自己来强奸,此外,也或许因为我想在战友面前,故意撒野,故意使坏,故意装酷,总之,当时要放弃那么漂亮的女子,总觉得太可惜。
总之,我产生了强奸她的歹意,我的那几个战友,平时没见过我这么“坏”,他们很诧异,但没有人反对,于是,那个女人,遭到了我们的轮奸,我当然也是共犯之一,不过事后,我看她的惨景,又产生了怜悯之心,感到后悔。
不过,当时我想到,昨天有个出去征收的战友,以为强奸妇女,那妇女向(日本)宪兵队举报,于是,战友受到了处罚,听说这附近有不少的宪兵,万一这对夫妻去举报我们,我们整个分队,都会受到处罚,但此时,我还不忍心把他们杀了。
此时,有战友建议:
“这事要如何处理?如果我们太仁慈的话,反而会对我们不利!”
我听到了,但是假装没听见。当我们正准备逃离现场的时候,不知是哪一队的班长,突然跑了过来,对我们说:
“小心!附近有宪兵!”
说完,他就跑了。这个班长可能知道我们干了这事,特意跑回头来,警告我们的。
听到这个警告之后,我决心:杀人灭口。
虽然于心不忍,但是为了全体分队员的安全,没办法,只能杀人灭口,然而,我不敢亲自动手,也没有命令他们,倒是柴田上等兵看透了我的想法,他让战友们去动手,而我在远处看,我站在远处,听到战友们刺杀那对年轻夫妇时发出的“杀!杀!”吼声,以及夫妇俩惨绝人寰的哀叫声,然后我抬起头一看,那对夫妇被我的战友们绑在树上,身上不停地涌出鲜血,我当时良心很难受,但是内心又很卑鄙地自我辩解:
“这不是我的罪过,一切都是战争造成的”
然后,我们仓皇逃离现场。这就是我犯下的一起暴行。
我们打南京的部队,于1937年12月13日,攻下了南京,经过几天时间的扫荡,然后在17日,举行了入城式。
参加打南京的各部队官兵,在南京城大街的两旁,整齐地排成列队,最高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,在中间阅兵,军容威武,可以说是中国事变(指侵华战争)中场面最为浩大的入城式。
1937年12月17日,侵华日军南京入城式
参加入城式的人员,都是由各部队推选出来的20%到30%,官兵们对于参加这种史无前例的入城仪式,感到无上光荣,非常感激,非常兴奋,每个人的目光,都炯炯有神。
我也是参加入城式的代表之一,但相对于参加入城式的感激心情而言,我却想到了完全相反的事情:几万人的部队,表面上大家看起来都一样,但事实上,每个人的个性,则完全不同,一样米养百样人,所有人的制服相同,装备相同,但是每个人却各不相同,有的乖,有的狡猾,使长官感到棘手。
在成军之前,征兵体检,召集体格健全的人,施加军事教育,使素质整齐划一,然而与生俱来的品格,却是无法改造,现役兵还好,但是临时召集的战时编组部队,则素质参差不齐。
我年纪轻轻,就担任分队长,带十几个兵,其中有一个兵,让我很头疼,他叫高桥广道,是个一等兵。高桥广道在被征兵之前,在一家寺庙做和尚,但是,他喜欢喝酒、赌博、玩女人,可是说,是一个玩乐主义者。
不过,初到部队的时候,高桥广道为人温顺,见多识广,我当时还误以为他是一个有知识的高僧,所以我当时叫他“大师”,以表达我的尊敬,不过,到了战场上,高桥广道的本性就暴露出来,他聚众赌博,而且在太仓驻兵期间,高桥广道也开始强奸良家妇女,这个“大师”初到太仓的时候,看到一对从上海避难到太仓的年轻夫妇,他威胁那个做丈夫的,把人家的妻子给强奸了,于是从那开始,高桥广道食髓知味,后来经常出去猎色,甚至要我陪同他一起去。
如果事情仅止于此,那倒也没什么,不过后来有一回,高桥广道单独出去浪,被愤怒的中国村民打死了,此事掀起了轩然大波,战友们出去搜寻“大师”的尸体和凶手,抓了很多的中国人回来,有男有女,这事,其实还牵连了我:
如果将这几个中国男女都移送宪兵队,说穿了,我也脱不了干系。可是如果不送宪兵队的话,只能当场处置,没有别的办法。因此我把这事的详情和困难,告诉了战友们,他们说:
“我们懂了,你交给我们处理吧”
于是,这些中国的男女,都被处死了,我军的这些士兵,都在上海战场杀人杀习惯了,所以现在杀人对他们来说,是轻而易举,小菜一碟,后来我得知他们被集体屠杀,倒在血泊中,一切都晚了,我为了掩盖自己的罪状,竟然害死了一群无辜的善良百姓,真是阿弥陀佛,罪过极了,结果,我当然是逃过一劫,但是也因此,犯下了天地难容的大罪过,这起惨案的起因,就是因为我和“大师”曾经一起出去强奸妇女,“大师”单独出去搞女人,被打死,可以说是他自食恶果,但是,如果我接受审判的话,其实我也是有罪的。
我在广大的华中战场进军的期间,曾经在很多地方,都看见被烧成瓦砾堆的市区、街道,还有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柱子的村庄,仗打完之后,那些回乡的村民,看到家园被毁,存粮全无,漠然孤立在废墟中,欲哭无泪,那种情景,实在令人感伤,但是,看到这种场景会感伤的我,也在前后数年间的战场中,烧毁过无数中国百姓的家。
有一回,因为怀疑村里有游击队潜入,我和战友们放火,把全村都烧了,一户都没留,还有一次,我单凭直觉认为,某村有资敌的行为,于是,将村子烧光,村民全部杀光,一个活口都没留。对于村民来说,这实在是无妄之灾,但是,我们日本军却可以单凭自由心证,在没有重大理由的情况下,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。
我第一次烧毁中国人的民房,是在攻击南京的途中,在句容附近的一个村庄,当时我所属的“大岳部队”,是预备队,跟随在一线部队的后面,随着我们越来越接近南京,中国守军的抵抗,也越来越顽强,在句容前方不远处,双方的战斗呈胶着状态,于是,我们部队暂时就地扎营,就在那短暂的驻留期间,我分队一个姓“野吕”的一等兵,伙同其他分队的士兵,一共5个人,出去“征收”食物,当时附近各地还有很多战败的中国溃兵,在各处潜伏,他们5个人离开集体,私自外出,实在危险,而且在前方战况随时变化、我部队随时可能出发的情况下,他们竟然离队行动,实在是不懂道理。
我当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心想,如果他们平安回来,那还好,可是万一出事,那可是大麻烦,不巧的是,前方要总攻击了,我们“大岳部队”也接到了前进的命令,这时,我再也无法隐瞒,于是,我怀着不安的心,去向中队长报告,中队长很生气,但事情既然发生了,不处理又不行,换了没有人情味的中队长,会说“大局为重”,丢下他们5个,直接出发,但是大岳中尉立马召集干部商量,派人去寻找他们5个。
这个临时组成的搜索队,是由我分队、丹羽分队组成,由身经百战的三宅班长带队,就我们这两个分队的兵力,竟然敢深入敌方游击队潜伏的广大农村地区,实在是危险。
我们在途中,经过了两三个小村庄,没发现迹象,然后前进了8公里左右,看到一座用土墙围起来的村庄,看起来有五六十户人家。
三宅班长说:“这个地方可疑”,于是,他下令搜索队停止前进,他带了3个士兵,走了,3分钟后,抓回来3个中国人,我军有个翻译,会中文,是一等兵,姓“沟口”,三宅班长通过沟口一等兵,对那3个中国男子说:
“你们有没有看到几名日本兵?坦白说!他们去了哪?现在怎么样了?胆敢有任何隐瞒,我们就杀了你们!”
三宅班长一边说,一边拔出军刀,以示恐吓,那3个村民一看三宅班长拔出军刀,竟然惊吓得说不出话来,三宅班长认为那是无言的反抗,他竟然一刀就把其中一个村民的脑袋,砍掉了,咕噜咕噜地滚到草丛中,脖子喷出大量的血,染红了四周的草木。
杀了一个之后,剩下的2个村民,非常害怕,他们于是都招供了,说,这个村里面,都是普通百姓,但是,最近有几十名中国游击队潜入,今天白天,突然来了几个日本兵,然后就响起了枪声,但是,这两人没有看见详情,所以,也不知道那几个日本兵的结局如何。
听到这里,大家都判断:野吕一等兵他们5个人,应该是在征收的过程中,被敌军(指中国游击队)杀了,下一步,我们就准备收尸了,但是,我们两个分队,不到30人的兵力,正面挑战中国游击队,太危险,一不小心,可能会全军覆没。
于是,三宅班长决定:等到入夜,村民都熟睡之后,放火烧村,趁村民逃亡的时候,一举消灭,三宅班长久经沙场,打仗经验丰富,他的策略,从来没有失败过。
于是,我们等到深夜,越过土墙,放火,很快,整个村子都烧了起来,村民果然逃了出来,于是,我们见一个,杀一个,十几分钟之内,就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着的人影了,到处都是死尸,而且,死尸里也有类似游击队的武装人员,但是,我们并没有遇到抵抗,可能游击队误以为是日本军大部队,都吓坏了,丧失了战斗意志吧。
烧村,杀人,完事之后,我们在火把的照射下,检查死尸,发现几乎都是平民,其中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,也有10岁左右的孩子,还有老太太、老汉,我想,可能那些警觉的游击队,早就跑了,剩下这些平凡百姓,当时我们在突袭行动的时候,同仇敌忾,见人就杀,不分男女老幼,但事后恢复平常心,见此惨景,又不忍直视。
后来,我们找到了野吕一等兵他们5个人的尸体,也证实了我们事前的猜想。5个日本兵的尸体,被悬吊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,衣服全部被剥光,阳具都被割掉,塞到他们的口中,估计可能是他们进村之后,正要对女人施暴的时候,遭到村民的袭击,因而杀死,村民杀他们,只是出于报复而已。
看到这一幕,我的心中燃起了罪恶感,我想,野吕一等兵他们5人,进入村子征收食物,又想强奸妇女,按理说,他们是罪有应得,该死,如果勉强说村民有什么罪,那就是收留中国游击队,不过,中国游击队又是村民自己国家的部队,其实又无可厚非,然而,我们把他们收留中国游击队的行为,定义为“资敌行为”,并且屠村,烧光,杀光,虽然说,这种事是发生在战争期间,但也未免太过分了,我们两个分队,冒着危险,进村,烧村,杀了那么多人,到底对打南京有什么帮助?其实,根本没什么帮助……